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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琴鼓奏,花街灯如昼。
十里红妆,海棠争香,柳絮纷扬,欢歌笑语飘上船头。
北京城内一片安详温馨,明日即是圣上最宠爱的臣子兼嫡亲表弟北静王与中宫地位仅次于皇后的贤德妃的表妹的大喜之日,合城皆庆,但几个当事人却是心事重重。
北府*妙香亭
冷锋坐在亭檐的一角,看着斜下方那个遗世独立、独倚斜栏、银冠墨发的男子,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危险讯息。但凭借着多年的相识相知,冷锋敏锐的察觉到水溶那冷傲漠然的强大气场下萦绕着一缕数不尽的悲痛。
冷锋忆起刚刚沈皓匆匆奔来要自己待水溶从宫中回来后,劝上一劝,但被誉为水溶‘张昭’的沈皓怎么会不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的真谛呢,现在的水溶需要的仅仅是不打扰。数年的朝夕与共和天生异于常人的洞察力,冷锋蓦地发现水溶眉心一紧。
顺着水溶的目光看去,看到那一抹如雾如烟的紫衣,瞬间心下一抖,是她,居然是她,现在的她不应该陪伴在林姑娘的身边?是了,按礼数今日是铺房之人,须得从嫁女使,、亲信妇人亲压铺房,被礼前来暖房,看守房中,不令外人入房以待新人,但是为何是她,她不应该不离林姑娘左右?尤记当日她曾说‘姑娘去哪我去哪,姑娘若执意回南,紫鹃必定相伴。’是的,不是跟随,是相伴,她跟林姑娘的关系堪比自己与水溶,或者说胜于自己与水溶之间的情谊,似姐妹似母女,唯独不像主仆,她跟她的主子一样的机敏聪慧,一样的不拘于流俗,是了,她都如此,何况冰清玉洁的林姑娘,那蒋玉菡的话必有蹊跷,信不得。想到这,一边忧心紫鹃的处境,生怕水溶迁怒于她,一边又有意外相见之喜,一时间五味俱全,百感交集。冷锋猛然坐直,动作幅度太大,自己差点掉下去不说,也惊醒了沉思中的水溶。
冷锋抱定主意,给了水溶一个鼓励而又坚定的眼神,凌波微步,转瞬已到了紫鹃面前。
紫鹃不察,到被冷锋唬了一跳,差点就要叫出声来,但跟随黛玉多年,历经无数,早已养成波澜不惊的性格,待看清是冷锋后,心下虽又惊又喜,面上却仍是礼数有加的向冷锋见了礼。
冷锋本含满怀心事,看着面前梳着垂挂髻、簪着新式紫纱宫花,明眸善睐、齿若编贝的女子向自己徐徐侧福,一时怔住,伸出的本想虚扶的手却不慎撞上紫鹃的发,一时间只觉绕指千柔,发香阵阵。紫鹃哪见过冷锋微怔痴迷的盯着自己的样子,又瞥见他的气宇轩昂、仪表堂堂,早已羞红了脸。
冷锋终是回过神来,开口道:“紫姑娘,如何到这北府后苑来了,莫不是迷了路?”紫鹃正待答言,却不防吴王妃的丫鬟颖儿瞥见了他们,赶忙走过来,却不看紫鹃,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冷锋道:“冷将军,您如何会在这里,您公务繁忙,难道会认识荣国府里一个小小的陪嫁丫鬟不成?”言罢,玩味的看着冷紫,话语中泛着浓浓的酸意。
紫鹃闻言先是震惊,随后却是浓浓的失落和无助袭来,而本比黛玉长5岁有余,又看惯宝黛二人之事的她如何看不出颖儿对冷锋的情意,本已暗恨冷锋隐瞒身份,又忧及自己的身份地位,遂不待冷锋开口,抢话道:“颖姑娘多虑了,紫鹃人微地薄,如何会认识冷大将军,不过是一时迷了路,冷大将军好意指点而已。即碰上颖姑娘,还劳烦颖姑娘带路。”言罢,又向冷锋拜了拜,非但不看冷锋,侧身避开冷锋站在颖儿后面。颖儿虽疑虑历来冷傲、不理俗事、冷心冷情的寒面阎罗将军冷锋会这么好心,但也理所当然的相信了紫鹃的话,虽想多看看冷锋,但一则知其性格,二则却有要事在身,遂领着紫鹃径直去了。
冷锋听其狠狠地贬低了自己,又特意把‘冷大将军’四字咬的极重,知其恼了,但虑及颖儿在场,也不便辩解,遂让过路给颖儿和紫鹃,任其去了。冷锋不知,这一见就是三月有余,误会也愈加根深蒂固、愈描愈黑。
这边冷锋紫鹃风光旖旎,那边水溶却是肝肠寸断,水溶漠然看着香风花雨中相敬如宾的那一对璧人,看着春风托起他们的衣带缠绕缠绵,忆起自己和黛玉,心下的羡慕伤感翻涌而来,搅着五脏六腑极是不舒服。
贾府*潇湘馆
黛玉身着真红对襟大袖衫,披霞帔,端坐在梳妆台前,金碧流朱的凤冠和一色金翠花钿端端正正的摆放在侧,面上看不出喜忧。
其后正准备为其梳发的薛姨妈没有留意到黛玉身上的不自在,只是满意的看着铜镜里那宛若一弯清泉的含情目和那青若远黛的罥烟眉。这一番倾城倾国的容貌,再配上那最是惹人疼的娇羞柔弱,难怪宝玉谓自己的女儿所不及,是了,自己的女儿虽美堪比杨妃,甚至丰莹冰肌甚至更胜黛玉一筹,但终究太规矩死板而又严整了些,必然不若黛玉得宝玉和贾母欢心。不过这样也好,黛玉嫁出去了,这宝二奶奶的位置也自然就是我钗儿的了,贾府虽不及北王府尊贵,但毕竟是八公之后,亦是皇商之女最高的选择了,何况亲上加亲,又有贾元妃这层关系,以后自己和蟠儿也算是有了依靠了。
想到这,薛姨妈用金盆洗净素手,从王嬷嬷手中接过乌黑泛黄的牛角梳,轻快的替黛玉梳起发来,口里唱到“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薛姨妈的本意是好的,声音也是欢愉的,但是或许好事永远是多磨的,才子佳人的情路注定是坎坷的,水黛的感情注定是与这首梳头诗相去甚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