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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府*后厅
拜访、送礼、贺喜、道吉的人灌满了北王府的正厅偏厅。自两年前因水润一事树大招风,引得数人弹劾后,水溶一改初袭王位的锋芒毕露、喜怒无常,以谦和、低调为处事准则,做了那闲散王爷。因此自早朝之后到现在,水溶一直亲自接待拜访亲朋好友、连襟同僚。但实在是有些不支,疲于应付,遂留下沈皓打点接待,自己则在后厅抱厦里略躲一下清闲。
“难道玉菡就长得如此不堪,王爷对那些俗人尚且好言相待,如何对玉菡却屡屡回避么?”水溶正待闭目养神,却不防蒋玉菡跟着自己也来到了后厅,见其直言点破自己心事,也不好再冷脸请他出去,只好讪讪地答道:“玉菡多心了,原是本王体力不支,不比忠顺王爷八面玲珑、雄姿勃发,这应酬一事实非本王所长。实在没有留意到玉菡,用宝玉的话来说‘鲜润如出水芙蕖,飘扬似临风玉树’此等容貌若是还嫌鄙陋了,那这整个京都,只怕都找不出人了吧。玉菡如何会亲自来本王府,忠顺王爷到舍得让他的琪官亲自送礼不成。”
蒋玉菡本见他说的真切,已有心疼之情,不想再计较,却见他第一次明面点出自己是忠顺王男宠一事,心下又急又羞,遂对水溶不再抱任何希望。
遂狠下心来,为自己也为宝玉争口气,狠命的盯着水溶的眼道:“是啊,王爷高高在上、高风亮节,自然不是玉菡这等腌臜可以比拟的。只是林姑娘虽说是秉西子之貌,比干之才,却不知又冰清玉洁几分。”
水溶听到这,咯哒一声,终被他勾起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隐疾,却不想这边蒋玉菡还在咄咄逼人不休:“宝玉历来视王爷至高,皇室王族唯服王爷而已,每每与玉菡语‘王爷,形容秀丽,洒脱不羁’,王爷如今夺了他的‘香芋’,又置其于何地?也不知婚后林姑娘会怎么看待这个宝哥哥口中的贤王知己?”
水溶闻言,终是没忍住,手中的白瓷冰裂纹茶盏狠狠地摔在蒋玉菡脚下:“够了!本王的家事不用你操心指点,本王为人处事,自问无愧,若是蒋公子有闲时,还请好好劝说宝二爷,别让他败坏本王妃的名声,蒋公子请便吧,本王府上简陋,不比忠顺王府邸大气辉煌,留不下蒋公子的大驾,还请移尊就便。”
水溶言罢,转身出后厅,步履慌乱直奔拜月台而去。沈皓闻听响动,忙奔至后厅,走得匆忙,险些撞到蒋玉菡,却不见水溶,沈皓很是一惊,心下登时明了大事不妙了,来不及跟蒋玉菡见礼,亦顾不得礼数,一把抓过在门后缩头缩尾窥视的小丫鬟追问水溶的去向。
可怜这小丫鬟本已被往日喜怒不形于色的水溶惊得六神无主,一边又瞥见素日温柔妖媚的蒋公子面如土色、懊恼伤心的神色,又是怜惜又是迷茫,现在见平日谦和有礼的沈长吏这番模样,早已唬的身如筛糠,哪还说得出话,唯向后苑指去。
沈皓冷眼扫了一眼蒋玉菡:“下官看在往日蒋公子为王爷所做的那些事上,暂且奉劝蒋公子一句,王爷眼高于顶,岂是汉哀帝贾宝玉之流。另则,蒋公子精擅野史,不会不知道董贤的下场吧。蒋公子不会忘了宝二爷为你挨得那顿打了吧,现在既有忠顺王的‘断袖’之宠,若让忠王爷知道蒋公子跟贾府的二公子暧昧不清,又倾慕于他的政敌——北静王。只怕蒋公子的下场可就不是一顿板子那么简单了。”说罢,拂袖而去。
蒋玉菡原听到水溶称自己和宝玉为“蒋公子、宝二爷”已灰了意、冷了心。如今听了沈皓的冷嘲热讽,不怒反笑,自言自语道:“静之,既然你忽略掉我的情意,我也让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不过一个病西施而已,先是夺了我的宝兄弟,让他魂不守舍,如今又让你大动肝火,我倒要看看没有了宝玉和你的庇护,流言飞语下的她能撑几时。就算是让你恨我也好,至少我能占据你记忆中的一席位置。”
北府*拜月台
落叶簌簌,杨絮翻飞。
光与影穿叶隙而过,缠绵地绕上水溶如墨的长发、洁白的衣带,剑锋指处,惊散一地碎块。匆匆行至的沈皓避之不及,被伶俐的剑气削去一缕长发。
水溶虽心下阵痛,但见伤及属下,亦悔之不及,掷剑于地,只见明晃晃的寒蕊剑劈开一株春笋直插入地三寸之深,足见掷剑之人心气之怒盛。
沈皓发怔间,水溶却悠悠开了口:“沈兄,你可还记得那日在锦香院藏娇阁的琐事。”沈皓苦笑,如何能不记得,你千藏万藏,终究还是躲不过那一家之言。你若是疑心,何不当日便问个水落石出——
那日,正是薛蟠的生辰,由冯紫英做东,宝玉、冯紫英、卫若兰、蒋玉菡等四大家族知交王孙公子尽在其座,柳湘莲等人也应邀而来,水溶应受宝玉之邀,一则为通过蒋玉菡探听忠顺王府对水润驻边的态度,二则也为了逃避柳姨娘争风吃醋的无理取闹,三则为了化解当今和忠顺的猜忌巩固沉醉声色的假象。虽不耻薛蟠的行径,但也取散心之意,应邀前往。
然到了藏娇阁抱厦外,心下厌恶其名俗艳,又知这是锦香院的后楼,虽仅为艺妓,但终是心中不舒服,遂犹豫踯躅。这时,听见里面宝玉自得道:“宝姐姐虽肌骨莹润,体带幽香,却不过是服用冷香丸的缘故,哪比的林妹妹天生笼香,衣袖染芳。”水溶闻言,一则嫌恶宝玉不知礼数,张扬黛玉闺名,一则又忍不住想探听一二。遂侧身坐在外间藤椅上,把玩着折扇,侧耳细听。
冯紫英等人自是不信,柳湘莲历来直言直语,早对薛蟠以妹自夸不满,现见宝玉也满嘴胡话,冷笑道:“又是宝姐姐,又是林妹妹,上面还来个贾元妃,倒是天下最钟灵毓秀、最标致可人的女子都出在你们贾家了不是?”锦香院头牌云儿也是望着宝玉微笑不语,只当宝玉耍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