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他乡遇故知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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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别人久悲不成悲，十分红处竟成灰……”

我听着餐厅陌生的音响播放着熟悉的歌曲，渐渐放下了碗筷，沉醉在短暂的忘我之中，仿佛我就是那言情剧中完美的皇帝主角，可是时间限制打破了我的短暂的美好，我得赶紧吃完饭然后再回线上重复着那个单调的动作，那就是我的工作。

我站起了身，觉得自己一个人似乎有些孤独，可是话说回来，这里不是学校，出来工作本来就是一次孤独的旅程，再看旁边的兄弟姐妹，多少人都是形单影只，却依旧淡定从容，所以我大可不必如此矫揉做作，想到这里，我收起碗筷，向餐具回收处走去，戴上自己的工帽和口罩，刷卡进门，昂首阔步，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看不出我有丝毫的伤感和不自信。

我逐渐开始明白了各个领导和员工的关系，经常出现在左边姐妹身边的一个全才一直对我说话客客气气的原因就是，他是别的部门的领导，无权直接管辖我们总检部门，哪怕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通过仔细观察，我发现他戴着一顶蓝边的帽子，上面有黑色的刺绣，写着“全才”旁边有英文解释“lineleader”凭借我的英文基础，我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全才是一条线的领导。然而每一条线都有总检的存在，所以他是不能直接管辖总检的。我逐渐在他面前放松起来，那感觉就像，偷吃了一百只小鸡的黄鼠狼。

我开始有了凳子，大概是看我站太久太累了，领班把旁边姐妹的凳子塞到了我屁股底下，我于是开始感受坐着干活的美好，那简直比平时吃多少只猪蹄子都要快乐。旁边的姐妹似乎非常的累，我亲切地把刚坐不久的凳子让给了她，就好像那是我自己的一样。当我说出让凳子的话时，我看到凳子的原主人，也就是二号总检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也许是诧异或者不满，不过，我之前问过她，她说的不坐，所以我才让了出去，这样想想，多少可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和羞耻感。

可是不久后，占有这种幸福的时间太久了，却觉得想站一会儿。此时我想起了室友的一句话，人就是贱。仔细想来，我在高中时期挣扎了许久，却也还是没有逃过人性的弱点。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仍然是我，这世界仍然热闹。两千台笔记本电脑的指标让我听着就头疼，毕竟对于我一个连一百台电脑都没有见过的学生来说，这基本上算是天文数字了。我不知道这样的指标该从何下手，更不知道从我面前过去的一台台计算机意味着什么，它们长得一样，甚至连颜色都一样，从上班到现在，我像一个有意识的机器，不断地重复着那个动作，审美疲倦，视觉疲倦，加上那刺眼的灯光，更是让我抵挡不住困意的侵袭。

可是转念一想，这只是第二天上班，我是个新人，不好好表现，被开除不过是领导一句话的事情。挣不挣钱暂且不说，仅仅是刚出来几天就被踢出去，再回老家和老爹相处就让我觉得极其恐惧。一来我在老爹面前失了颜面，二来我没有赚到钱，白折腾一场，暑假如何度过，不言自明。再者疫情肆虐，开学延迟也是常有的事，倘若此时回去，四个月的暑假也不是不可能。想往日在家里时，39天的暑假已令我心力交瘁，疲累不已，更何况这许多时日。所以两相比较之下，我选择了克服困倦，认真工作。

相比老家，这里各项条件设施都很不错，甚至是人间天堂：员工宿舍空调热水，独立卫浴一应俱全，农村老家那又小又黑，一到夏天蚊蝇成群，臭气熏天，满是蛆虫甚至蜘蛛的稻草茅厕，是无法与之相比的。此时我似乎能够以自己的实践经验去理解小学课本上那“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谚语了。相比那最穷的村里最穷的家，这里简直就是天堂，是我穷尽一生想要拥有的条件。尽管那对于别的村里家里稍微有一点钱的孩子来说，已经司空见惯。

而且出生于一个畸形农村家庭的我，本就极其敏感脆弱，加之家长尤其是父亲李浊风从小对我的打压和贬低，更让我自觉低人一等。即使后来得到了老师和同学的表扬和称赞，我也觉得我不配，或者说那只是我瞎猫碰上死耗子，碰了个运气而已。

由此产生的自卑一直持续到现在，我遇到熟人不敢与她们主动打招呼，因为害怕她们没看见我，或者我的行为举止不够自然，让她们觉得我是个怪胎。别人要帮我的时候我不敢接受，也从来不敢向别人寻求帮助，因为怕遭到拒绝。即使迫不得已接受了别人的帮助，后来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恩公，只觉得自己是个白眼狼，连感谢别人的行动都没有。然而我多想解释，多想告诉她们我心里是多么地感激，只是我不敢表现。

我过于自卑，所谓物极必反，有时反而让别人觉得十分自信乃至于自负。

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多么的懦弱，多么的悲哀，多么的为难，我对于自己的恩人是多么的愧疚。我也渴望请她们吃顿饭，说说话，就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可是我做不到，我始终没有那种说出口的勇气。

别人找我帮忙我会欣然接受，甚至比做自己的事情还认真，可是别人要帮助我的时候，我却只会百般推诿，生怕自己无法报答别人，让人家受了亏损，即使大多数情况下，别人并不在意。

正想着，旁边的姐妹说她很累。因为这个机型是需要她贴纹识的，那个闪闪发光的硬料小标签，上面印着“windows”，于是我知道了这是比尔盖茨的专利。别小看这个标签，它作为一种金属而存在，大概是锡纸的材质，在门禁经过金属探测仪器的时候，它却可以不让我通过。到底是跟高科技沾边的东西，不好惹。

我开始和她攀谈起来，从家乡到爱豆，我们俩几乎关系发展的很迅速。那两天，我的灵感犹如李白笔下的庐山瀑布，飞流直下，银河九天。我穷尽自己的语言天赋，各种情话，技巧，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连“我爱你，不畏人潮的拥挤”诸如此类的话语都不加避讳地在公共场合大胆说出口。

在那之后的几天里，我们俩的关系几乎一日千里，没出一个星期，她已经坐在了我的身上。我也经常借机触摸她纤细的腰肢，仿佛那就是一个猥琐男和被猥琐对象的肢体语言交流。至于我为什么对她产生了兴趣，大概就是她和我最爱的修凌有许多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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