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水浅葱（五）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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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妈……”在杀人鬼叫出这声称呼的同时，由她强烈的杀意与恶意而暂时凝结成的武器小刀也随着她意志的低落而消失了，此时的她像极了做错事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大人的孩子一样，她想在绮罗星面前展现最无垢可爱的模样，她不想再被“妈妈”给扼杀抛弃。
绮罗星只是沉默地走进了病房内，她来到床前，俯身看了看仍然沉浸在深度睡眠当中的须藤，用余光瞥了一眼架子上的叶夫根尼娅，小骷髅对着她轻轻挥了挥手，她了然地点头，正要站起身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丝小小的阻力。
她顺着那力道的来源看去，那婴儿不知在何时醒了过来，却也不哭不闹，与她母亲相似的酒红色眼睛里有着好奇，而她那由于神经还未发育成熟而紧握着的小拳头中，有着一缕自己俯下身时落进去的金发。绮罗星看着婴儿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的眼神，温和地笑了笑，不知是不是真的对她的笑容有所反应，婴儿竟也咧开了点嘴，笑了起来。绮罗星轻轻地将自己的那一缕头发抽出，看了一眼表情仍然带着茫然无措的杰克，示意她跟自己离开。杰克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绷带，已经变得冰凉的、没有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握住的手，她咬了咬嘴唇，跟着绮罗星迅速地离开了。她没有再看熟睡的须藤一眼，原本的猎物在此时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
在自己的房间里，能坐着绝不站着的绮罗星也是毫不例外地窝进了靠椅中，杰克则低着头站在房间的门那边，离绮罗星稍微有些远。
绮罗星瞥了表情晦暗不定的杰克，开口的第一句却不是向着她的。
“罗尔夫，八百云，这里暂时没你们的事了，先出去吧。”她肩膀上一直坐着无所事事的两只小骷髅一听她这么说，立刻就从她的肩膀上跳了下来，手拉着手从半开的房门缝当中钻了出去，出去了之后还不忘将没有关严实的门彻底关好。杰克因为处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上，为了给它们让路，她不得不再往绮罗星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当房间彻底归于寂静之后，绮罗星才盯着杰克的脸，吐出了一句话。
“jack the ripper，其实你也明白的吧？”杰克似乎从她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什么，她有些惊慌失措地抬起了头，试图用言语阻止绮罗星那即将从唇齿中溢出的下一句话。“不要，妈——”“我并不是你的master（妈妈）。”
开膛手杰克对于“母亲”的呼唤在她完成之前，就被“母亲”残酷的话语打断了。
她的瞳孔因为终于面对了这件自己一直刻意回避着的事情而缩小，她张开的嘴中发出了小小的悲鸣，仍然缠着绷带的双手用力地抓着自己银白色的短发，她的表情开始被狂乱所侵蚀。“妈妈……不，只要，只要我们，我们只要把master杀死，杀掉的话，妈妈就能成为我们真正的妈妈（master）了！！只要这样做就可以了！！！”她痛苦地跪在了地上，表情因为精神的暴走而更加扭曲了起来。
“如果妈妈不能成为真正的妈妈（master）的话……我们不要！！除此以外的妈妈，只会把我们弄疼，把我们碾压，把我们撕碎……不要！不要！！！”她的眼角溢出了泪水，绝望的呜咽断断续续地溢出，成串的泪水滴落在了地板上。
绮罗星安静地看着她，在杰克的哭声当中，她的叹气声有些模糊不清。
她从椅子上起身，在杰克的面前蹲下，而后这样子呼唤了精神正在逐渐失控的，那由无数弃婴怨念集合体而形成的孩子。
“杰克，听我说。”一如她之前喊这位孩童从者时的状态，眼角还残留着泪痕的银发女孩被这声温柔的呼唤给抚平了些许精神上的波动，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头，与绮罗星深黑色的眼睛对上了。
“我不在乎你究竟是谁，到底想要做些什么，我只是单纯地不允许正在被我治疗的病人有被我‘治死’以外的结局罢了。”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杰克，杰克无法从她的眼中找出除了“诚实”以外的东西。“有关于你的存续问题，我不会切断对你的力量供应，直到你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都会保证你的存在。如果你想随心所欲无拘无束地行事的话，你可以离开我这里，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的要求和约束——当然，如果还是想入侵我的诊所的话我依然会阻止你就是了。若是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我也不会将你作为‘孩子’以外的存在对待。”
杰克沉默地听着绮罗星的话语，在确认她的话已经说完后，她少见地在绮罗星卸下了自己贴近孩童的那一面，表现出了身为“开膛手杰克”所持有的智慧来。“你知道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知道我们迟早会被这个世界的抑制力排除遣送的事情……但即使这样你也愿意消耗自己的力量来保证我们的存在，保证这种杀人鬼的存续，甚至还愿意将这样怪异的我们视为孩子……你也是奇怪的人呢。”
毕竟这是受人所托——当然不能这么讲了。
绮罗星低垂着眉眼，以柔软的慈爱口吻如此说着。
“毕竟也被你喊了那么多声‘妈妈’，有多少母亲会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呢？”
只不过，即使自己将这【母爱】这项技能提前预习得无比熟练，也不会有真正实践的一天就是了。
杰克的表情一滞，从心底涌上的属于孩童们纯粹的情感一下子淹没了属于“开膛手杰克”的理智，他们纯粹地为着自己确实得到了渴求的“母爱”而喜悦着，这份喜悦使得他们即使是被欺骗了也毫不在乎——残余的少许理智也告诉着杰克，即使眼前的女性所说的并非全部真实，却也不是全然虚假的。
这样子就足够了，对杰克来说，对这婴孩怨念所构成的孩童从者来说，这已经是充分足够的理由了。
她放弃了理智上应该去追问的东西，转而紧紧地抱住了绮罗星。
“妈妈……妈妈！！我们想要留在妈妈的身边……我们会在妈妈的身边做一个乖孩子的！”她用力地倾吐着自己的祈愿。“所以，所以……”
“可以哦，乖孩子。”那瘦小的身躯，在被绮罗星回抱住后就停止了细微的颤抖。“我的名字是绮罗星·法斯特。在回到你的master身边前，你都可以继续呼唤我‘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