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忐忑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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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逐渐有了些喧闹之声，夏云漪哭够了，轻轻揩去脸上的泪痕，她凑近窗口，从时有时无的帘子的缝隙里往外窥探。

已近傍晚，按理说街上也应该热闹些的，小贩们直到宵禁才会收摊子回家。尤其尚书府所在的平阳坊，南边就是繁华的东市。

有时候夏云漪也会瞒着徐夫人，和抚梅换上衣柜深处的粗布麻衣，偷偷从后门溜出去，再戴上帷帽一起逛东市。里面琳琅满目的稀奇玩意儿也让她和抚梅惊叹了好久，不过东市里人也多，几乎是摩肩接踵，她好几次都差点和抚梅走散，还有人撞到了她，夏云漪捡起他掉下的玉佩想还给他，那人却匆匆忙忙地跑了，到现在她都留着那块玉佩。

品相上乘的青白玉，雕成了双鱼戏珠，那一抹绿色恰好就是珠子的地方。夏云漪摩挲着玉佩，暗自猜测它主人的身份，大概是和她一样，来东市玩耍的官家子弟吧？

从缝隙里能看见外面只是空荡荡的街道，只零星几人避开马车，沿着坊墙走。那热闹应该是坊市里的，与外面无干。夏云漪有些空落落的，她总觉得这一切好虚幻，没了真实感。

坐着的不是她熟悉的时常颠簸的马车，外头也不是她熟悉的热闹的临阳城。

现在的这一切是真的，还是只是自己的一场幻梦？

她的手摸到娘亲给的那件物什，真奇怪，娘亲也给了她一块玉佩，双鱼戏水，乍一摸，还容易和之前捡到的那块弄混。

夏云漪暗自想到，娘亲从不和自己说谎的，她都那么说了，肯定有法子不让自己去和亲的。

“庆宜。”她小声唤了一句，坐在前面的庆宜撩起一点帘子，问她怎么了。

“我们到哪儿了？”

怎么外面这么安静。

庆宜似是看穿了她心里藏着的半句话，笑了笑，说道：“没有走东市那条街，沿着安兴坊走，直接进宫，所以没什么人外面。”

“公主不必急躁，马上就进宫里了。”肖公公的声音响起，夏云漪当即回他：“我现在还是尚书之女，肖公公这一声公主，实在是……”

他似是笑了，夏云漪往前探了探身子，听见他说话又慌忙坐正。

“公主已经接了诏令，那您现在就是陛下亲封的安荣公主，咱家可万万不能怠慢。”

“肖公公，您在陛下身边多年，德高望重，我哪能在您面前托大。”她内心有些发怵，她可要小心些，不能让肖公公对她有任何不好的印象。

徐夫人生她时难产，母女都到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对这个女儿她是万分宠爱，从小呵护，舍不得让她沾染到一丁点儿外面的勾心斗角。虽说夏云漪在尚书府耳濡目染，多少也会了一些话术，但怎么也不够对上肖公公这样的级别。

她心里明白，这时已比不得她在家里，可以随意胡闹了。

稍有不慎，等待她的就可能是万丈深渊！

万幸肖公公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们已经到了宫门，随从的护卫上前去交涉，不知为何，肖公公也过去了。夏云漪趁机悄悄撩起一点窗帘，瞥了几眼。

玫瑰色的天幕，掩映着朱红的巍巍宫墙，赤金的琉璃瓦在落日余晖中熠熠生辉，从她的角度，能看见宫墙上角楼的一点飞檐高高翘起，如振翅欲飞的燕鸟。夏云漪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敬畏之情感，车子颤了一下，她慌忙放下帘子，捂着胸口，看着自己的裙摆出神。

这便是书里常常说的皇家威严吗？她看到的不过是一点宫墙，离内宫距离尚远，竟有如此强烈的触动，甘愿臣服其下，生不出一点儿反抗的心思。

等到了内宫，又会是怎样呢？

她的眼里忽然燃起一点小小的期待。在此刻，原本想要逃离的念头猛然被压制住了，她更为希望的，竟是能早点看见那对她而言，华美神秘的皇宫。夏云漪听见宫门被缓缓开启的沉重声响，那声音像是在她心上碾过，留下难以忘怀的深深痕迹。

交涉完毕，马车继续缓缓前行。厢内陡然暗了下来，夏云漪只觉得在门洞里行进的时间如此漫长，似乎他们又从皇宫折返回了尚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