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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城*定东王府
探春嫁给龚继忠数天来,虽夫妻未曾谋面,定东王府上下也没人把这位京城来的乡主当回事。虽没有笔纸和信鸽等一切可以和外界联系的东西,但有了侍书的陪伴,探春待在西北角的小阁楼的二层也算岁月静好、安详平和。
然而生逢乱世,刀光剑影中哪有一座遗世独立的阁楼生存的空间。
这日,正是十一月初一,适逢贾政60岁大寿,然而别说贾家已经没有大操大办的财力,就算有,家国动荡之际,当今抱恙之时,戴罪之臣岂有庆贺之理。虽说当时抄家之日,圣上有令元皇贵妃舅舅——贾赦、贾敬一支的事与元皇贵妃之父和其它女眷无关,不可为难,然而时至今日,除了贾母那一点体己,整个贾府上上下下基本上已经是一个华而不实的空壳子了。仆役卖的卖,打发走的走,主动攀高弃主的也有。原先占据整条街的偌大的一个家族,如今一个大观园甚至也能装的下,虽然外面看上去仍然是那样的庄重肃穆,然而里面终究是萧条和破落了,花草树木均疏于打理,也不见了往日熙熙攘攘的奴仆。
探春虽然极少跟贾政见面,也很难跟她那古板严苛的父亲说笑,但终究是她的父亲大人。这日临近傍晚探春正在招呼侍书摆放前几日攒下来的一些茶点水果肉菜,又拿出两方手帕和描眉用的黛墨端端正正的放于桌前。探春拔下一柄银簪,以簪头挑起一点黛墨,一笔一划地写下祝寿词和祈福词,为父亲和其他家人祈福。
探春写毕两首词,忽听得一声,“好词,不愧是贾姑娘,这时候还有这等闲情逸致。”探春和侍书不妨,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却是冯紫英,背上还背了个大包袱。探春急忙把冯紫英往屏风后面让,又派侍书去楼梯口守着,以防有送饭的婆子上来。
探春又四处查看了一番,方走道冯紫英面前,半是担心半是怒道:“你疯了,这里是定东王府,你来这里岂不是自寻死路。”冯紫英笑着抓住探春的手,拉着她的手道:“没事的,这里马上就不是他龚家的底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在这牢笼中,还不知道吧,你大婚当晚,龚继忠就率部趁江浙一带守军不备,趁夜占领了浙南,杀了浙南的巡抚、各县县长、县丞等重要官员。若不是水王爷预先在浙中设了一道防线,只怕这长江以南尽数归了这些个逆臣贼子,呸!”
探春急道:“那你还过来!”冯紫英笑着扶她坐下:“你听我说完,在北王爷、水润王爷和家父的指挥下,靠着和江浙的配合,浙南昨日已经收复,王爷他们和龚继忠正在浙闽边界对仗。虽然闽地多山,占据地利,然而终敌不过天子雄狮和军民一心,最迟不出七日,定能攻下定东王府。”
探春掩不住的欣喜,问道:“真的?那你为什么还孤身前来?”冯紫英表情立马变严肃了:“你听我说,我们在定东王府有内线,据可靠消息,他们将会在你今晚的饭菜中下麻醉药,待药效起后你动弹不得时,以天干物燥为借口,放火烧了阁楼。”
探春闻言,素日机敏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悲痛和绝望,自嘲道:“原来我出生时是死是活都没人在意,现如今我的死法到值得人们如此煞费苦心,也算不白活一场了。”冯紫英看着落寞伤神的她,心痛欲裂,一把抓住探春的双臂,道:“瞎说什么,你的生死当然有人在意,我在意,你的母亲在意,你的林姐姐和宝哥哥也在意。北王爷让我这时候来,就是为了救你出去的。”
说话间,忽听到一阵锁响,探春忙让冯紫英驮着麻袋躲进里屋,自己则走到梳妆镜前补妆。那婆子送饭上来,因怕探春起疑,到也没留下来守着探春吃完,只说三刻(1刻=15分钟)后来收食盒。
待那婆子走后,冯紫英连忙从里屋出来,让侍书拿绸缎包好大部分饭菜,留下一部分假装是吃过的,放回食盒。冯紫英看着忙碌的侍书,柔声对探春道:“我可以救你出去,但是,有一点,你以后再也不能以贾探春或者倚云乡主这个身份存活于世了。你的东西也不能带走。甚至你活着的消息,在你父母的有生之年也极有可能无法知晓了。因为——
这几位藩王祖上为人最是反复不定,有便宜占就打和抢,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降,待主上放松戒备后又起兵造反。你今日虽逃出去了,但若是到时龚继忠真降了,无论他曾如何待你,名义上他仍是你的夫君,出嫁从夫。若是他提出要迎你回府,重修旧好,出于大局的考量,只怕那时今上仍会把你指派于他。”
冯紫英看了看探春凝重的面色,又道:“你放心,有我在,必不会让你走上绝路。诈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若是知道你还活着,龚继忠也可能买通江浙一带文士,污蔑当今,造谣说你本是安排在他身边的一名细作,是当今逼他反的。若是这般,天下人都信了他,他起兵倒成了正义之师了。而就算龚继忠死了,难保三王的余党不借此生事。而一旦你的母亲等人知道你的消息,极有可能走漏风声。因此,今天这件事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来,换了这身衣服,吃下这三颗子丸,”冯紫英掏出一套大妈装束和三颗灰色心型石头样的小药丸递给探春,“吃了这三颗子丸,你的皮肤会松弛,眼角会有细纹,嘴会变大,鼻子会塌,眼皮会干瘪起褶皱,眼角会下垂坍塌,眼睛会变小,就像一个丑版的你还老了10岁,这样就没人能认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