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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两人像拖着死猪一样,拖着已经陷入昏迷了的中野攻,走到了一处小山崖边,一辆竖立在崖边的货车车厢那里。不知道这辆卡车曾经的主人到底是如何将车丢弃成如此有创意的样子的,总之是方便了他们杀人抛尸、啊不、□□啊□□而已。打开车厢的门,秀真把中野攻的脖子一拧,咔啦一声,看他身上开始飘起黑色的颗粒确定他是死了,将人丢进车厢里。两人在车厢上面守着往下看,没一会儿,中了毒且四肢脱臼的中野攻就又像活虾一样跳了起来。看着周围封闭狭小的空间,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复活过来了吗?”“啊,这是哪里啊?!!”“这里是,”圭语气如常的给了他答案“报废的卡车车厢。”“混蛋!放我出去!!”“这已经算是便宜你的了,把你终生无力化的方法也不是没有的。”“啊啊,这倒是实话,”坐在旁边的秀真唯恐天下不乱的附和道:“这么烦人的家伙要我说就填井了,圭对你算是很温柔的啦。”“可恶,你这家伙!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哈,谢谢夸奖了啊,其实一般情况下我也比较喜欢当个好人的。车厢底部的中野被他刻意的口气气得直跳脚,在空中拳头乱挥着,仿佛能隔着十多米的高度打到他们似的。“你们两个!真的就要袖手旁观吗?!佐藤可是要杀很多人的啊!!”“那为什么在日本就不行?”“哈?”中野完全不明所以,圭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继续道:“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因贫穷或战争死去,为什么不去帮助他们?”“那是……”面对这种问题,中野的脑子显然就不够用了,他确实是给不出一个听起来像是“正确”的答案。“就是这个道理,在日本的某个地方有人死了跟我们都无关。”“那你们为什么要去救被佐藤抓住的人?!”秀真听着笑了。“恕我直言,你是白痴吗?”“你!”“救人当然是因为他们有被救的价值啊,这些亚人,都是主和派的亚人,全部被佐藤收拾掉的话对我们的处境会更加不利。但其他随便什么人就没有这个价值了。” “你在说什么啊?!救人就不能只是因为这是正确的事情吗?大屠杀这种事,怎么想都不能让它发生的吧?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正义感吗?”秀真垂眼看着站在车厢底部的那个一脸愤懑的人,眼里已没有被质疑人品的怒意。“是,我没有了。”他早就说过了,就在那一天……他不要了。“这种奢侈的可笑的感情,我早就放弃了,同时,我也将不再享有被这个社会以公义的方式对待的权利。这是我的选择,很公平,不是吗?”他看清楚了。无辜又怎样?清白又怎样?不该属于你的无妄之灾还不是说来就来?从现在开始,他要战斗,他们最最基本的安全都要靠他用双手搏来。所以,那些不幸的人,他们有一整个社会的机制来保护。跟他们这些被动或是主动被排除在外的人,没有关系。“这个国家,其他的任何人都比你和圭更有资格更有义务也更有能力去阻止佐藤,我不懂你在这里擅自燃烧个什么劲。”“好了,不用跟他多说了。”手被旁边的人轻轻拽住,秀真才发现他的双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攥的死紧,掌心被扣的生生发疼。他转过头去,圭没有在看他而是继续和地下的中野攻说了句会给他带杂志和食物,老实呆着吧,然后关上了车厢的门。“走吧,回去吧。”圭拽着他的手站起来:“该帮婆婆收衣服去了。”日头微斜,阳光不觉已经稍稍偏向了温暖的色调。两人顺着小路,走回山坡下婆婆的房子。秀真落后圭半步走着,低头看着两人被拖得有些长的影子。格外的安静。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好心情,今天被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叫做中野攻的家伙彻底搅和了。这个一点都没有在逃亡中的自觉点人,让他非常不爽。那种一腔热血,呆头鹅一样理直气壮的对你进行道德绑架的感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样……啊对了,是她。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的样子从记忆深处浮了上来,秀真想到了圭的那个,在他某一次留宿他们家时忽然跑过来跟他说“哥哥是个人渣,你要小心。”的妹妹。就因为这句话,秀真对她的好感度直线下降,评价也从“还挺可爱的小跟屁虫”变成了“不知好歹的小白眼狼”,就算她是圭的妹妹也挽救不了。尽管血脉相连的人都这么说,秀真他是清楚的。圭才不是人渣呢。他会把摔倒在地的山中婆婆送回家,也会为了他那个体弱多病的妹妹努力学医。圭他很清醒,很理智,他从来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能够冷静的做出取舍,从不唧唧歪歪磨磨唧唧而已。冷静从来就不代表冷漠,他们不是什么能够刻意牺牲自己利益去成全他人的无私奉献主义者,但不是自私自利的烂人,这有什么不对吗?真是,凭什么他们总要因为不去做不可能、不合理的事而被指责?明明现在他们才是最为弱势的一方……“秀真。”“嗯?”繁杂的思绪被前面的人出声打断,秀真抬头,圭在前面走着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继续说:“没事的。”“你没有错。”脚下的路逐渐变得宽阔平坦,远处居民区的几栋小房子和田地已经进入了视野之内,圭看着最前面那一栋飘起了炊烟的小屋,那就是他们的安身之地。“我们都没有错,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秀真眨眨眼,心说这不是当然的嘛:“嗯,我知道。”圭可能还觉得他可能会动摇,但他自己知道,自己除了被那个傻子说得很不舒服以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再来一百个中野攻他都能毫不手软的撅了。想到这里,秀真觉得他应该打起精神来,给小伙伴一点信心:“圭你也不用担心,就像中野那种水准的,再过来多少个我都能统统干掉!”“是吗?那就好。”“话说我已经饿了,婆婆已经在做饭了吧?今天晚上吃什么来着?”“关东煮。”“哦哦!好啊,赶紧把衣服收了,吃饭吃饭。”***永井圭是一个本性善良的孩子。小岛秀真一直这么觉得。“秀真,浴室我用完了,你去洗吧。”圭的脖子上搭着个毛巾,短短的头发还带着未干的水汽,从浴室里拉开门出来,对正在床铺上坐着发呆的秀真说。秀真脑袋一顿,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抓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把自己冲洗干净,掀开盖着浴缸的盖子,里面圭泡过的水还冒着热气。没办法,寄人篱下就要节省点,况且他还挺乐意这么“节约用水”的。坐进浴缸,秀真往下搓了搓,让水没过脖子,舒服的喟叹一声。头顶的小窗户开了一条缝,秀真懒得起来去关,夏天的夜晚安静的连风都没有一阵,开着窗户也不会冷。一时间,小小的浴室里只剩下细微的水声,和窗外一点模糊的虫鸣声。埋在暖融融的热水中,秀真的脑子又开始发飘。刚刚想到哪里了来着……?啊,对了,永井圭是个本性善良的孩子。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永井圭这个人的话,可以是优秀、聪明、认真,但所有认识他的人首先想到大概都不会是“善良”这个词。但秀真(自带城墙那么厚的滤镜)觉得这只不过是因为圭他其他更突出的优点太多了,要单论心地善良这一点,肯定也不比任何人差的。
小学的时候,圭和他的妹妹养过一条狗。
白色的小奶狗,在宠物店的橱窗里,可爱的摇着尾巴。路过的小惠理子看了一眼就走不动路了。
永井夫人虽然是个严厉的女强人,但对养宠物这件事也并不反对。于是从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圭每次来空地和秀真一起玩的时候都会带上妹妹和小狗。
但是,不久之后的某一天……
小秀真坐在滑梯上,嘬着嘴里的棒棒糖,等着小伙伴带着他的妹妹和小狗来。但最后只等到了圭一个人。
“怎么了?惠理子和小白呢?”
“小白死了。”
小秀真愣愣的张开嘴,棒棒糖掉了出来粘在裤子上。
“诶?!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死了?”那只小狗很可爱他也一直很喜欢。
“没办法的事,那个店员没有告诉我们,小白本来就是有疾病的“残次品”。”
小小圭在滑梯的底部坐下,语气有些无奈的低落,却听不出来多少伤心的意味。
“这样啊……那也没办法了……惠理子呢?在哇哇大哭呢吧?”
小小圭小小的沉默了一下。
“惠理子在医院。昨天吧小白埋起来了之后哭得太厉害了,哮喘病发了。”
“……”
夏日的阳光不温不火,两个小孩子,一上一下,坐在被晒得微微发热的滑梯上,一言不发的呆了一会儿。
半晌,坐在滑梯下面的孩子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为什么要死呢?”
“只是生病而已,不用死得吧?”
小秀真托着下巴,在滑梯的上端蹲坐着,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下面小伙伴黑色的后脑勺。
“没办法的吧,小狗太小了,身体本来就不够强健吧。”
“……秀真。”
“嗯?”
“我以后,果然还是去当医生吧。”
“哦?你不是说过不要像你爸爸那样吗?”
“这一点还是没变的。”
“啊是吗……”小秀真托着脸,龇牙一笑,腮边挤出一点可爱的软肉:
“我懂了。”
然后两脚一收,从滑梯上出溜下去,砸在下面小小圭的后背上。
“哇!你干什么?!”
“\( ̄▽ ̄)/给你一个爱的拥抱啊,安慰一下你受伤的小心灵。”
“= =不需要,你给我好好呆着……还有你裤子上这个棒棒糖是什么鬼?”
“啊这个,我差点忘掉了。”
“……恶心死了,快去处理掉。”
”哦。”
那时候他就明白了。这就是永井圭善良的方式。他没有哭,在那之后也没有刻意去照顾流浪猫狗什么的。
但他给自己选了一条最困难,他最为不喜的道路,为了能够有能力保护自己重要的人。让自己在遇到这种时刻的时候,不至于束手无策。
很狭义的善意,甚至不能被称作普遍意义上的“善良”,但却让秀真这个知情者觉得无比实在,无比安心。
***
“秀真?洗完了没?”
浴室门被叩了叩,秀真从浴缸里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然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忘了时间了。
“马上出来!”
水已经不怎么热了,秀真连忙爬出来把自己擦干,套上衣服。拉开浴室的门,圭正在外面站着,看见人完好无损、一脸呆相地走出来,无奈又嫌弃的一撇嘴。
“干什么呢你?泡太久了吧你,要是一具尸体的话都该泡发了。”
其实也差不多了。秀真搓了搓自己发皱的指尖,龇出一口小白牙。
“抱歉抱歉,发呆发得忘了时间了。”想到了一点好事……
“你啊……”圭一脸受不了的样子,手上却递给了他一个凉凉的东西。
“婆婆买了雪糕,给你留了一个。”
“哦哦!太好了。”
“吃完了好好刷牙。”
“嗯嗯,我知道的。”
晚上,秀真乖乖的刷完了牙,一脸幸福的把两人的被子挨着铺好,钻进去,没一会儿就没了声息。
心大无比,完全不像是白天心狠手辣地撅了一个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