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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睫羽都是会发光般的霜白,犹如雾凇织成,眉眼雌雄莫辨,妖气横生,鲛人拥有与生俱来的诡丽形貌,此话委实不假。
“朕记得,你会作画?”谢云翦兴致盎然地转向商弦。
白玉琅会心一笑:“商大人妙手丹青,陛下这是想让他,绘一幅鲛人凫水图?”
“正有此意。”
鲛人温驯的表现,实在有些出乎意料,商弦按下心中惊疑,淡淡道:“臣不过略通绘画,画技粗疏,当不起‘妙手丹青’四个字,白公子过誉了。陛下如不嫌弃,便叫人准备笔墨吧。”
谢云翦吩咐下去,作画使用的工具很快被送了上来,绢帛、笔砚、朱砂、石青等一应俱全,商弦手执玉管笔,细腻地描绘,鲛人像是明白他这番举动的含义,乖乖在接近池沿的浅水里游弋。
画像讲究先形后貌,勾勒完了大致轮廓,再填面容,要为鲛人绘目之时,商弦抬眸去看鲛人的眼瞳,与鲛人目光甫一相遇,登时一怔。
“痴缠”,除此之外,他一时竟然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
那眼神太过煽情,蘸饱墨的笔尖如一片惊风落叶般坠到绢帛上,污了帛面,商弦顺势再勾两笔,将墨迹巧妙地化成了替鲛人点的睛。
“临水画鲛,陛下好雅兴。”
“摄政王。”
商弦心下一紧,却没有回头,继续看似心无旁骛地作画,对着帛画太久,腰和肩颈都略略泛酸。
桓冽已然到了他背后,故作惊诧地道:“哦?孤还以为是这宫中的哪位画师,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大乐正。记得上次看大乐正作画,还是在从宣地回盛京的路上。”
商弦呼吸乱了一拍。
他那时何尝作过画?桓冽说的那回,是他被押来胤国的途中,一位青年将军抱着折辱他的心思……抑或某种淫邪的意图,怀揣印章、笔筒与各色毛笔,夤夜摸到了他帐内,醉醺醺往他身上扑。
他色厉内荏地叱骂,被擒着小腿,在足尖上蘸了印泥,挣扎时踢翻了笔筒。
青年将军将他笼到身下,抓起一支笔,还想在他肚脐里也点上湿红的印泥,桓冽被筒翻笔撒、铁链当啷的激烈声响引来,命人将喝得烂醉的青年将军扶了出去,瞧着印泥曳染出的一地艳色,哂道:“商公子这‘画’,画得不错。”
此事原委,谢云翦等人自然不知,桓冽这时候提起,无疑是一种隐秘,而又针锋相对的羞辱。
吃一堑长一智,更何况吃过不止一堑,商弦并未再寻刻薄话回敬,任他一记铁拳打在了柔棉上。
“商大人画鲛人,画琉璃池上的美景,是作画之人,”白玉琅含笑道,“而在我们这些旁观者眼中,作画之人,又是另一幅美妙的画卷。”
若换成别人说出这样的话,十有八九,会被当作油嘴滑舌的登徒子,但说话的人是白玉琅便不一样了,听上去诚恳温文。
“商爱卿眉目确实几可入画。”这点谢云翦倒是深有体会,无论在梦里还是梦外。
蠢物。桓冽暗想。
“臣尚有要事在身,便先告退了。”他最后瞥了商弦一眼,扬长而去。
桓冽走后又过了近一个时辰,商弦终于搁笔,拂衣而起,将帛画呈到谢云翦面前:“陛下。”
“像,真是太像了!”谢云翦赞道,接过帛画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商弦敛眸:“时辰有限,鲛人的鳞片,臣只上了底色,尚未来得及一片一片叠色渲染。”
“无妨,已经很好了。”谢云翦捧着画去让琉璃池里的鲛人欣赏,“瞧瞧,像不像你?”
鲛人游近来,轻轻舔了一下他微蜷的尾指。
谢云翦教他逗乐了:“凶兽?这不是挺乖的?”
“啊……”鲛人摆了摆尾,商弦这才注意到,他的鱼尾上扣着一个非金非铁的环,同样不明材质的锁链与之相连,没入水下。
他挽起锁链,用饱含期冀的目光将谢云翦看着,仿佛在盼望他垂怜自己,为自己解开桎梏。
“这个不行。”谢云翦不允。
鲛人垂下银睫,掩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凶光。
“这鲛人还没有名字,朕思来想去,起不出什么好听的,你二人颇有文采,都帮朕想想。”
起名?
商弦心神一晃,脑海中忽然响起了晏灵栀稚气未脱的声音,似一支玉钗,划裂隔绝回忆的纱:“我娘曾经说,一旦给谁起了名字,便会生出因果,太子殿下为他命名,是打算将他带回东宫吗?”
她口中的“他”,是——
“不如,叫沧雩。”商弦启唇。
鲛人霍然掀起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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