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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逢魔时刻,天边夕烧如血。
雪亮的刀光惊雷般横过天空,刀光中裹挟着森然的紫色锋芒,瞬间撕开了昏沉的天幕。
几要开天的一刀,气势纵横。长刀持在遍身披甲的武士手里,他似乎是刚从战场上退下来,身上布满乱七八糟的伤口,脖颈处横亘着巨大的刀伤,几乎把他的脖子切开了三分之二。
因此这一刀更有杀人的理由——重伤的武士倾尽全力挥出的一刀,加持了一个武士最后的辉煌与带伤御敌时一往无前的惨烈,利刃之下绝不该留活口。
然刀光未灭,却已有一道白影倏忽闪到持刀者的身后。
他的身形那么轻捷,脚步几乎是踩在空气里,滑过刀芒的模样矫健如白色的雁影滑过鹰的利爪!
烈风卷地,蓬松的衣摆在风中舒展——一击不中,猎物与猎人的角色瞬间调转——孱弱的雁化作猎鹰的海东青,挟风的翼倏忽展开,遮天蔽日。
修狭的刀光在垂死武士的脖颈处绽开!——白影几乎是贴在敌人的身体上挥刀,武士铠甲上狰狞的骨刺穿透他的身体的同时,准确嵌进旧伤口里的刀光骤然爆发!
刀光一闪即灭,未及收回的长刀凝在了空气里,极动到极静的改变突兀得像是完全忽视了惯性的规则。
两个人都稳稳的站在原地,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四周渐渐升起渺渺的血腥气,白影的后背慢慢泅开大片的血色,纹路曼妙得像一朵正在绽放的花蕾。
没有什么声音,白影吃力的后退了一步,身体晃了晃。
有一瞬他好像是要倒下去了,但最后仍然站稳了。
他手里攥着一把刀,刀身布满龟裂的纹路。刀和人一样濒临崩溃,似乎下一刻就要碎成一地铁片。
白影后退以后武士战甲的狰狞之处就暴露了出来,成串血珠从森白的骨刺上坠下来,淌成一线细细的血泉,一滴滴血珠仿佛都是滚烫的,在下坠的同时腾起淡红色的雾气,未及砸到地上就已经消散在空气里,只有浓郁到散不去的血腥气印证着这场战斗的残酷。
都是灵力化出来的血肉,主人的身体是它们唯一的容器,或者说组成身体的血肉与“灵”是一种共生关系,分割开来以后双方都不能独立存在。
紫色的眼睛凝视着消散的淡红色雾气,苍白细弱的手指抬起来捂住胸口,薄薄的手掌下,名为“心脏”的部分在有力的跳动。
药研突兀的笑了一声,“傻子。”他喃喃的说,毫不在意的擦掉嘴巴里流出来的血,眼睛里的高傲像剔透的琉璃,闪闪发光。
笑声打破了四周的沉默,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高大的武士依然纹丝不动的挺立在原地,只有那颗盖着惨白面具的头颅晃了晃,突然就从脖子上掉了下去,砰然砸在地上,骨碌碌的滚了几圈才停下来。那张沾满尘灰的脸正对着药研,凶光随生命一起熄灭以后,那张曾经凶蛮的脸上只剩下两个空洞洞的眼窝,瞧上去可怜又狰狞。
哪里是什么武士,根本是一具白骨的骷髅。
药研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些天他“吃”了不少溯行军,别管外表是怎样的,剥开裹在外表上的伪装以后一个个都是这种骷颅样子,全部都是骨头,一丝血肉也找不到的骨头。
身体还在流血,他开始觉得眩晕。——还是太勉强了,猎杀大太刀。伤口一直在流血,环在他身边的血红色雾气也就久久不散。这些脱离身体的血无法被再次利用,最后只有毫无用处的散进空气里。很多灵力就这样被浪费掉了——但是没关系,身体里还剩下很多,足够支撑着他吃掉这只大个子了。
缺乏血色的手捂住骨刺穿出来的伤口,药研往前走了一步,拿刀尖抵着站立着的大骨架,慢慢的发力。
一声轰响,极重的东西落地,砸起来大片的灰尘。拿在骨架手里的长刀片片龟裂,黑色的光点升起来,转眼地面上只剩下几片光芒黯淡的残铁。
药研单膝跪下来,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由内而外涌起来的血味,细弱的手指轻轻触上了这一只溯行军全部由骨骼组成的光滑胸膛。
微不可察的空气流动以风的形式传递过来,轻轻柔柔的拂过他的后背。
药研像被烫到一样猛的转过头。
背后的威胁来得太突兀了,应激反应原该是刺激得身体直接跳起来的。可是他实在太虚弱,神经虽然忠实的下达了指令,身体却没能精准的执行。一个转头的动作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随后而来的猛烈的眩晕限制了他关于后续的所有设想。
四周静悄悄的,天那么蓝,大片大片的云白得像是棉花糖。阳光亮堂堂的撒下来,天上地下没有一丝阴影,就连游经旷野的风都是柔软的。
一切看上去都足够美好,那一瞬间的危机感似乎只是长久流亡生活所导致的神经过敏,这片土地上没有任何大型活物所留存的痕迹,更遑论是虚无缥缈的威胁。
身后传来逸散的灵气,薄薄的黑色雾气,升腾起来的同时也在快速的消散,并不能在明澈的空气中填出一块格格不入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