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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疯狂
“……”
陈旖旎微微一怔, 还没从他的话中回过神, 刚要抬头去黑暗中寻他的轮廓——
忽然，门外又响起一阵凌乱飒踏的脚步声。
接着传来“哗啦——”一通乱响，好像是附近一整块儿的玻璃都被砸了。
走廊外越来越乱, 人声鼎沸之间, 依然有人厉声地叫喊着“沈何晏”的名字。
……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腰抵着冰凉的门把, 她脊背后一片深v, 光.裸的皮肤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寒凉触感。
心底都生出了寒意。
她越来越感到不安。
很快，沈京墨就松开了攥住她手腕的力道。
好像是准备放过她了。
“还出去吗？”
他抱住手臂，好整以暇地倚在背后门上, 笑声里带了点儿漫不经心的轻佻。
“……”
她转头，不解地看着他。
一片弥天黑暗中, 只有从窗外投射入内的微弱的光, 依稀描摹出他高大笔挺的轮廓, 将他半侧脸的下颌线勾勒得流畅分明。
他眉眼沉沉，金丝边半框眼镜上掠过一层虚幻光影。
眼底神色明晦不定。
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不确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那群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为什么要找沈何晏。
可她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至少，不能跟他共处一室。
于是, 她的手又按回了门把。
“……”
他感受到她的动作, 心口跟着一绷。
接着, 他就有些自嘲地笑开了，笑声依然淡淡的，问：“你一定要出去找他吗？”
这话就像是那天在游艇上，他问她：“一定非要是他吗？”
——非要是沈何晏, 非要和他结婚，不可吗？
这辈子，非要跟他在一起不可吗？
她怒意凛凛，好像是着急了，冷硬着生硬又命令他一句：
“让开。”
字字顿顿，像是冰锥砸在他心上。
他偏开头，无奈地勾了勾唇，又低下头，似乎不知如何安放自己此刻的情绪。
最后只是，苦笑了一声。
只剩苦笑。
是，她要和沈何晏订婚，他拦不住。
现在她非要出去找沈何晏，他也拦不住。
她说的对，他后悔了，那又怎么样？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有什么立场阻止她？
又僵持了一会儿，在黑暗里，都能感受到她凛冽决绝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把他遍体肌肤，刀刀凌迟得血肉模糊。
于是，是他先妥协了。
他整理好思绪，跟着正了正身子，不再用脊背压着身后的那道门。
主动地，给她让开了。
同时心脏位置的那个缺口，好像，又扩大了一些。
回光返照一般塞满了他们过往的种种，从最初到现在，最后有个声音一直在对他叫嚣着，她是另一个男人的未婚妻的事实。
所有的一切配合着最后那个声音，在他脑海和胸腔中不断地，膨胀，再膨胀。
就快要，逼疯他了。
真的要，逼疯他了。
门被她拉开的一瞬，一束光透入，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粗暴的声音：“陈旖旎在哪——”
“把跟沈何晏订婚的那个小婊.子揪出来！”
“……”
她脚步一顿，跟着心惊胆战。
脚都没迈出去，甚至门都没有被彻底拉开，她的手腕，突然被沈京墨从后面狠狠地攥住。
人就又给他强硬地拽了回去。
“砰——”
门又在眼前被死死地按住了。
好像，同时摔碎了谁的理智。
她肩膀被重重扳过，人被按在门后，下颌同时被一个强硬的力道托起，男人凉薄柔软的唇就碾了下来。
“……”
她只顾着心惊，都不知道这种心跳，是来自恐惧，还是来自于他。
他无休无止地厮吻着她唇，一手死死箍住她的脸，另只手捏住她两手的手腕，高高地，将她两条手臂提过了头顶，固定在门后。
她挣扎不能。
吻如狂风骤雨，她被他压在门板和胸口之间，几乎要喘不上气。
“唔……”
她挣扎着挣脱了被钳制住的双手，却依旧躲不开他。
于是她疯狂地去撕打他的胸口，扯他的衣服，甚至还用指甲去抓挠他的脖子。
歇斯底里到，能清晰地感受到指甲掠过了他的皮肉。
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充满了抗拒。
她四肢挣扎着，却始终拗不过他的力气，反而给他了机会顺势地托高了她的臀。
她浑身颤抖着。
她从心底感到了害怕。
怕又像上次在船舱中一般与他重蹈覆辙，她也怕，像这么多年每一次想跟他一刀两断，却又拖泥带水地藕断丝连。
为什么不让她断个彻底？
为什么偏偏要招惹她，为什么偏偏不放过她？
她羞恼异常，又开始扯他的西装领口、他平时总穿的一丝不苟的衬衫、他的领带。
几度挣扎下来，几乎把他西装和衬衫的纽扣都给扯脱线了。
她几近癫狂，他却比她还要疯狂。
死死按着她，疯狂到几近凶暴地亲吻她。
厮磨，啃吮，碾吻。
绝不认输，绝不妥协，也绝不放过她。对她，极尽所有阴暗到不可诉说的占有欲。
唇齿之间，都有丝丝血腥味道弥散开来。
像是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嚼碎了骨头，将血肉全都咽入腹中。
似乎这样，才能把她彻底据为己有。
他也伤得不轻，唇上一片火辣辣的疼，能明显地感觉到嘴角和唇瓣上有丝丝血气弥漫。
好像是破皮了。
脖颈上也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放开了她。
“啪——”
放松她的同时，他脸上狠狠地挨了一巴掌。
“……”
她在他身前不住地颤抖着。
唇与手心都是一片辣热的痛，五指也跟着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着。
他被她那力道极狠、极凛冽的一巴掌打得偏开了头，仿佛被人按住了脑袋，把他塞入了这无边黑暗之中。
意识也跟着涣散，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维持了那个被打开的姿势很久，整个人也像是被打懵了一般。
她声音跟着颤抖，咬着牙说：“你给我滚……”
“……”
他愣了愣。
缓缓地，回过头，怔然看着她。
依稀能看到她眼底波光粼粼，一片潮湿。
她在哭吗？
他很久，都没见过她流眼泪了。
第一次看见她流眼泪，是七年前他心怀恶意地接近她。遇见她被人欺负了，跌跌撞撞地去捡一枚，一路滚在他脚边的硬币。
那时的她像只饥肠辘辘的小猫，面色苍白身形纤瘦，一张带泪的小脸枕在他的掌心，用一双潋滟朦胧的泪眼，直勾勾地瞧着他，问：“哥哥，你有钱吗？”
当时他自大轻蔑地以为，她和她妈妈一样，见到有钱的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倒贴上来。
可她却说，她弟弟的胳膊被划伤了，她没钱去医院包扎。
她还说，她会还给他钱，她不想欠他。
可这么多年，却是他欠她最多。
他总在想，那时他如果保持漠然走开，或者一开始就根本不去接近她，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回到那一天，他还愿不愿意从车里走出去，走到流泪的她面前。
是了，他一开始，是看到她哭，想去看笑话的。
可为什么，要给她擦眼泪呢？
他本以为是因为他讨厌看到女人哭——因为妈妈为了爸爸流了太多太多的眼泪，也在他面前流了很多眼泪。
让他心烦。
可他那时一下一下地为她擦干净眼泪的时候，却没有心烦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