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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夜半,大帐寂寂,烛光微漾,炭火静燃。靠近屏风的地方,横摆一张方桌,中央平放着那晚热腾腾的补粥,散出的郁味飘入相对而坐的两个人鼻中,鲜香撩怀,惹人垂涎。
“看我作甚?喝啊。”见那人似玉雕一般动也不动,煌朝太子不高兴了,复又蹙眉,仿佛那个动作成了一种习惯,不做就不舒服。“那两丫头专门给你这小子熬的,我都心里发酸,嫉妒得要死,你还嫌这嫌那的。”说话的间隙,他把鲜粥往那人跟前挪了挪,自己舔了舔嘴巴,眼红得厉害,一面仰首看去那人无动于衷的平静容色,就差拿起汤匙亲自喂他喝了。
夜烛下,两个修眉俊目的男子相对而坐,彼此注视着对方,不言不语。
然,不可否认的是,那人的修俊不同任何人。眉目慈静,恺悌温润,一双深褐色眼眸在烛光中泛出点点璀璨的亮光,清宁无比,让人如沐春风,极为舒服。此刻,他身着一袭雪袍,单薄身子裹在松松的暖服中,丝毫不见慵懒惫怠,反映得精神矍铄,神采扬扬,间或有种不怒自威的神态从白皙的面颊上显露出来。只是,那样本该堪称完美的面貌和身姿,却让人无论如何都忽略不去他惟一一处掩饰不住的瑕疵——披在料峭双肩上的发丝,不是一般人的墨色,而如他身上的袍服,纯白似雪,不染杂色,使得整个人在烛光的照耀下,恍如阎王手下专门来阳间招魂索命的白无常,透着令人心悸的凄冷。
“好吧,念你上了年纪,行动不便,本宫就屈尊降位,亲自喂你喝罢。”秦漠寒耐性不好,没多久就妥协了,端起那碗鲜粥,舀了一匙,往那人唇前送去。
“你就不能正经起来?”雪静声色不动,抬眸掠了他一眼,沉声道。声音静润如水,温暖如风,不愠不怒,不责不备,却又有种让闻者不得不收敛些许的威肃在里面,仿佛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沉淀下来的那份沉稳和肃穆,不容人无礼。
秦漠寒果然被慑住,嘿嘿一笑,搁了碗匙,不再轻浮不举了。
“查到什么了?”雪静不苟言笑,待他安静下来后开门见山,径直问道。
秦漠寒也知耽误不得,故而没再嘻哈,收敛了戏谑行举,沉声道:“果然没猜错,这一切都是殷斩白纵的。他现下就在耶婪国帐内,勾结他们来对付我煌朝铁甲。”
雪静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斜了他一眼,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不表露立场,只指出是非,纠正他的错误:“是你煌朝官民无情狠辣在先,断他们活路,活该被报复。”
见他帮着殷斩白说话,秦漠寒不悦了:“老小子,合着你是来巴望我吃亏的?”
雪静纹丝不动,点醒了他的小心眼:“自重。”
“你说话能不能干脆些?别总是倚老卖老,一副训人的样子。”秦漠寒瞥了瞥他,将凳子弄出一声细响,以表示对他的不满。末了,才规规矩矩地坐正身子,问道:“你出关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不想去会会他?”
“线索。”雪静要言不烦,像是懒得自己动手,直接问他要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个……”秦漠寒摸摸鼻尖,万分不好意思,想起自己偷偷摸摸躲在林子默帐外,看她解衣垂发后露出的曼妙身姿的情景,当下红了脸,嘿嘿两声,责笑道:“她倒是万分在乎那破东西,睡觉都揣在怀中,你让我如何把它偷出来?”
“孤陋寡闻。”雪静说话的方式与风泽有得一拼,不同的是极其扼要,仿佛没吃饱一样,多说一个字都会累人。不过沉默了片刻,他才加了最重要的一句话:“上面有玄机。”
“啊?”秦漠寒吃惊,瞬间一阵后悔,差点跳起脚来,指着他脑门责开:“那你不早说!我要知道它那般重要,就是被当成流氓也要把那匕首抢来……你看看你,越老越糊涂!脑子愈发迟钝!”
“你有问吗?”对他的无礼指责,雪静未予理会,像通过捉弄来报复他一般,反问道。
“……”煌朝太子哑了声响,瞬间没了气势——也是,怪只怪自己太笨,想不到殷斩白如此爱惜那沉香剑,上面必然有外人无从知道的秘密,与它如出一辙的短匕当然毫无例外了。现下苏家女儿如此看紧那东西,又随身携带,这要如何把他偷来?
“怎样打算?”见他无比泄气,雪静也就未再继续那事,转而换到另外一个问题上。
秦漠寒倒与他默契无比,知道他关心起自己在这次突战中的计划来了,所以开始沉思,想好后却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神色,而是求助似地看向雪静,一脸讨好的笑:“好师父,你就当自己的徒弟是个窝囊废,打不过那殷斩白……所以帮忙给我当个后盾,千万要从气势上压倒他,可行?”
“确定这般做?”当他要跟殷斩白一较高下,以此劝他罢手,雪静有些怀疑自己徒弟的身手,看去他。另一方面又对他的武功高低心知肚明——根本就不是殷斩白的对手。
“哪有!”秦漠寒知道自己的短处,倒也没有蛮干的劲,否定了他的猜测:“既然是报复,无非就讨个活路而已,答应他们就是了。前不久苏少将军说要招安沉香阁,一直耽搁,现在殷斩白好不容易现身北狄,不抓住机会跟他示好的话,以后上哪去找?所以嘛……”
煌朝太子嘿嘿一笑,及时打住了下文,带着一脸诡笑看去自己师父,仿若心里的计较他一定猜得到,神色狡黠无比。